时间旅行者的妻子PARO ——五岁、八十岁—— 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。 等小小的克哉回过神来的时候,烂漫的山樱,连同牵着手的父母都消失不见。他嗅到潮湿的泥土和枯叶,周遭是深寒的秋色,是铁锈的墓园。雨点打在他柔软的金色发丝上,令他感到寒冷。 面前是一方冰冷的大理石碑,刻着属于逝者的英文。也许是名字,是缅怀悼词,或者是封印鬼怪的秘文。未知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,他蹲下来环抱住自己,眼泪吧嗒吧嗒从脸颊上落下,打在柔软的膝盖上,小小的身体发着抖。 “爸爸……妈妈……” 一会儿,克哉依稀感到有人屈膝跪在他身边,把伞撑在他头顶。克哉在哭泣,他模糊的视线范围内只有那人的铮亮的鞋尖,黑色风衣的一角耷在地上,潮湿的,染了泥水和尘埃。 “你觉得自己没别处可去了,对吧?”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苍老而平和,克哉抽噎着点点头,抬起濡湿的蓝眼睛看向那人。即使泪眼朦胧,克哉也能从他灰白的短发看出他上了年纪。 那人不再言语,迟缓地将怀里的一束白花放到墓前,动作老迈而郑重,那只瘦长的手上遍布着深沉的皱纹,正如同他瘦削的脸那样。做完这一切,老者又看向克哉,深邃的目光里带着现在的克哉还不能理解的情感。 “别担心,你很快就能回去。”他温和地说,嗓音使人联想到大提琴,“在这之前,你得暖和起来。” 他从深黑西装的上衣里拿出手帕,擦拭克哉被泪水打湿的脸颊、他的手指、他金发上的雨水。然后握住克哉的手,拉他站起身。克哉的喉咙像被泪水泡肿,说不出什么话,但孩童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并不是坏人,于是他遵从了。 “抱歉,我很老了,没法抱你,”他朝着克哉露出歉意的微笑,将克哉的手收拢进掌心,“我们得走过去。” 他的手指也很凉,坚硬得像覆盖着薄冰的树枝,只有掌心微微温热,但这就足够了。 他们走得很慢,雨打在伞上哒哒作响,和这个年纪的许多人佝偻的身躯不同,那人脊背始终笔挺,脚步平缓。克哉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被雨打湿的泥地上,留下歪歪扭扭的脚印,倘若他绊到石头,那人总会及时给予他支撑,使克哉免于摔倒。 路旁白色野花吸饱水的花瓣变得晶莹剔透,这神奇的变化打扰了克哉的满心悲伤,他突然好奇地想到,那束墓前的白花,是否也同样会变得透明无暇? 目的地是道路尽头的独栋房屋,青石砌成的外墙上,肆意攀爬着数量可观的藤蔓,在雨水的浸润下青翠欲滴。刚推开门,克哉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蠢动,那动物四肢蹬地汪汪叫着扑过来,吓了克哉一跳。 毛绒绒的猎狼犬几乎和克哉同高,摇着尾巴围着他转圈,把鼻子凑到他脸上。克哉试着摸了摸它的长鼻子,它立刻热情地舔了克哉的脸。 “它喜欢我!”克哉欢叫一声,阴雨般的悲伤彻底被他抛开了。 “它并不总这样,”老人摘下围巾,将风衣挂到衣架上,“而你是特例,试试对他说‘坐’。”克哉刚说完“坐”,猎狼犬便立即乖顺地端坐在原地,克哉为它的聪明赞叹不已。 “有时候连我都没法让它听话。”老人引导克哉走进客厅,猎狼犬静静地跟随着他们。他让克哉坐在沙发上用羊毛毯裹住身体,为克哉端来热牛奶。猎犬走过来坐下,脑袋搁在克哉的腿上。 壁炉被点燃,火焰燃烧的哔剥声听起来很温暖。双手捧起香甜的牛奶轻嘬了一口,克哉有些犹豫地开口:“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,”他看了看膝盖上的猎犬,“还有它。” “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的名字,”老人说,他有些疑惑地皱起眉,皱纹在他眉心刻下深深的沟壑,“这也许会改变什么……不过它有名字,”老人笑了笑,“叫奥地利。” “那不是个国家的名字吗?”克哉搔着猎犬的脑门,它打了个满意的哈欠。 “是啊,谁知道呢。”老人摇摇头,坐到椅子上戴起眼镜,打开放在桌上的报纸,“你要不要看点什么?我这有童话书。” “不,那太幼稚,”克哉轻哼一声,抿起嘴唇,他的天才和自傲从这时起就开始作祟了。他扫了一眼深色的方桌,好奇地拿起一本黑色封皮,有着简洁烫金文字的书籍。 作者名叫弗兰茨·卡夫卡,嗯,没听说过的名字,克哉想。他随意翻开一页,一位旅者遇到了军官……机器……好了,他看不懂。克哉兴致缺缺地结束了阅读之旅。 “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早了,”克哉发现老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,“不过你总会喜欢的。”他的目光和壁炉一样,让克哉有温暖的感觉。 猎犬突然竖起耳朵,坐起身来,小声的呜呜叫着,舔了舔克哉的手指。 “怎么了?”克哉问,把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。硬壳的书有些重,他不得不用两只手…… 啪。 黑色的书掉在了木地板上,毛毯滑了下去。 老人的对面已经空无一人。 猎犬呜咽着蜷缩到老人的身边,老人挠挠它的下巴。 “好了,”他叹息着对它说,目光里有着穿透岁月的伤感,“这下你好好告别了吧。” ——十二岁、十九岁—— 克哉小时候经历过“神隐”——明明是被父母牵着去赏樱,但眼睁睁地,就消失在了眼前。而过了一个小时后又重新出现在原地,身上黏着泥土和寒露,被狂喜的的父母哭着搂进怀里。 当时的事件引起过很大的骚动,他的整个小学生涯都被这件事困扰。在同学的窃窃私语中,他的才能和锐气在“怪物”的称呼面前不值一提。而就在刚才,他唯一信赖的朋友亲口说出——这一切都是他教唆而成。 十二岁的毕业季,漂亮的樱花飘落下来,在克哉面前扭曲成深沉的血色。 狠狠擦掉浮在眼眶里的泪水,克哉环顾四周。虽然依旧是艳丽到令人窒息的漫天樱色,但景色和之前有明显的不同,古朴典雅的建筑物带着历史的厚重感,青年们来来往往,年轻而朝气勃勃。 “喂……你刚才就在这里吗?” 有人拍了拍克哉的肩膀,克哉猛地打开那只手手,对方似乎被吓了一跳。 扔掉手中被攥起褶皱的毕业证书,克哉回头看向来人——不是同班同学,甚至不是同龄人。面前的年轻人显然比克哉大了许多,身形高挑,宽松的黑色衬衫被腰带束起,收进紧身的牛仔裤里,微微俯视克哉的脸带着青年的成熟和俊美,发丝和眼睛都是少见的紫色。 “你没事吧?”对方问,狭长的紫眼睛里满是讶异,“我是说……你的爸妈呢?” 风把他略长的额发扬起,他不得不用手指把它们拢住,梳到脑后,这样让他漂亮的五官更加夺目了。 “我不知道……” 被他的目光注视着,克哉感到那种自己行将消失的沮丧极大的缓解了。 “这里是东庆大学校本部。这个地方刚才应该没有人才对……”对方说,边疑惑地皱起眉。他皱眉的样子让克哉感到莫名的熟悉。 “你叫什么?”年轻人问,克哉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便利店的袋子。看到克哉没有答话,对方叹了口气,从袋子里翻出一罐果汁,递给克哉。 “喏,喝了这个会好些,”他说道,“不要担心,我陪你等他们。”克哉意识到对方会错意,错把克哉的沮丧归结为“与家人走丢”。 “我没有走丢!”克哉忿忿地回答,不知为何,他不想被面前的年轻人看作是添麻烦的小孩。 “我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。”克哉回答,年轻人眯着眼睛打量他的金发和眼睛,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。 “你今年几岁?”年轻人问道。 “十二岁。” 年轻人点点头,坐到克哉身边,又忍不住露出微笑。他弯起嘴角,像是薄冰融化,水面卷出柔和的弧度。 “比我认识的你要年幼太多了。” 他说的话令克哉难以理解。 “我们认识吗?”克哉问,“我完全不记得。况且我也没有……朋友。” 他把“曾经有过一个”咽进肚子里。自己真的应该责怪那个人么?那个欺骗了他的人说全都是克哉的错,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总是伤害别人,才会一个朋友都没有吗?克哉又开始感到哀愁了。 温暖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,对方又揉了揉他的头发。 “我知道你在经历什么,”年轻人说,温柔的笑容削弱了他端正容颜的距离感,他看起来很亲切,“你只要记住……你永远都有我,既是对你来说,我还尚未出现。” 克哉愣愣地听对方说话,他还不是很能理解话语中的意思,而且克哉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。当他准备询问的时候,对方将手指竖在唇边,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 “因为……在遇到你之前,我就爱你了。” 下一秒,克哉又再次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毕业季。而这句梦呓般的告白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中,连同那张漂亮俊美的容颜,是他在这场噩梦中唯一的安慰。 ——十六岁、四十四岁—— 这次克哉出现的时候,年轻人——或者说男人正在看书。夕阳从窗外照进来,把那一小片的空气都染上温暖的金色。余晖渐渐收敛,从他点在书页上的指尖溜走。 看到站在一旁的克哉,男人歪了歪脑袋:“这次你是几岁?” “十六。”满怀着喜悦,克哉骄傲地向对方宣布,自己离成人越来越近。 男人点了点头站起身,走近克哉。他的面容上次克哉见到的更加成熟,紫色的眼睛仿佛熠熠生辉的宝石,染着金色的光。男人伸手摸了摸克哉的脑袋,替他拂掉肩膀上的樱花瓣,克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。 “长大了啊。” 门铃突然作响。男人转身去开门,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身来,牵住克哉的手,带进卧室里。 “我不知道你们见面会有什么效果,”男人打量着克哉,一副很为难的样子,“会像游戏一样消除掉吗……也很难说吧?” “总之,你先稍微在这里等一会儿。” 走出去时,他顺手带上了门。克哉稍微打量了一下男人的卧室,陈设和外面的客厅一样简洁大气,只是……有两人份的用品? 他听到大门吱呀作响,外面的人走进来。 “我回来了。” 是克哉没有听过的声音。 “欢迎回来。” 他们在拥抱吗?在接吻吗?克哉猜,下意识的,他握紧了手指。 “他出现了,在卧室里。” 男人提到了自己,这让克哉的心跳陡然加快。 “哦?” “……你在做什么?” “我们很久没见了。” 那个声音答非所问。 “你就不为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考虑一下么?”男人有些愠怒地压低声线,哪怕那个人是你自己?” “让我告诉您吧,”隔着一扇门,克哉听到那个忍着笑意的声音说,“那时的我究竟是什么想法。” “喂,住手……” “那时的我啊,”是鞋跟叩在地板上的声音,有人后退了几步,像是被抵到了墙上。 “满脑子想的可都是您。” “不是、这种意义上吧!” “这很难说。” 克哉听到自己轰隆隆的心跳,听到衣物摩擦的声响,金属的扣针“嗒”地一声被挑开,然后是什么东西簌簌地滑落。 “我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……恶趣味……” 旖旎又暧昧的声音传过来,有水的濡湿声,像是在舔舐,光是想象一下画面,都令克哉脸红耳赤。 “你……唔……” 男人的声音说到一半就停止了。突然静默的空气里,沉淀着断断续续的细碎呻吟,是种沉闷的、压抑在喉间的声音。 “您要不要叫出来试试?” “闭嘴……” 一墙之隔的门外传来窃笑。克哉后退几步,既想推门出去咆哮,又恨不得马上消失于当场的矛盾感交错着。翻腾的感情带着酸楚和愤怒,他急促地呼气,吸气,他的肺像个极其膨胀的气球,紧绷发烫,连一点空气都吸不进去。 他竟然……他怎么敢……。 他一秒都呆不下去了。克哉僵硬汗湿的手指握上门把手。他必须出去阻止,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。 而当那扇门猛地推开之后,门外的景色已然变化,再度看到学校一隅盛放的樱花,他花了点时间平复,才搞清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时空。克哉失望至极,衬衫被淋漓的汗水黏在脊背上,他感到寒冷。 他将会失魂落魄好一阵子。 ——十七岁、三十八岁—— 从那之后的每一天,他都在盼望着时空再次交错。他颇有些魂不守舍,即使他隐藏得很好:他长的好看,成绩顶尖,有着校内一等一的人气。 当他走在路上,将石子踢进河沟的时候,当他叼着笔,从教室的窗户里仰望蓝天时,男人的脸总会像浮云般地略过他的眼前,他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容,以及克哉臆想中他喘息,脸色通红的样子。 即使在漂亮的女孩子通红着面颊,将粉色的信封交到他手上的时候,这种愿望也没有一丝一毫地消减。女孩娇羞地跑远了,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的背影,克哉内心构思起拒绝的回信。他随意地翻过手中粉色的信封,在本该是邮戳的位置,对方巧妙地黏上了一朵盛放的樱花。 熟悉的错位感突然将他包围,他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,欣喜若狂。克哉落在浅滩上,翻卷而上的海浪带着细沙灌进他的运动鞋,他听到海鸥的鸣叫,带着腥咸的海风拂在他脸上。 男人就在前面,穿着轻薄的衬衫和沙滩裤,未施发胶的发丝松散地吹在额前。克哉慌慌张张地跑上去,每一步都溅起水花和细沙。虽然距离不远,但当他跑到时,却意外地气喘吁吁。那双紫眸静静看着克哉,等他平复。 “我……”克哉突然感到委屈,他想一年前发生的事情(对他而言),但不确定这的确是那次交汇之后的时空。他感觉自己脸憋得通红,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。 “我……很想您。” 陡然间,他舌头僵硬喉咙干涩,声音也嘶哑了。这句等待已久的话语终于得以陈述,每一个音节都抖落岁月留下的簌簌灰尘。 “嗯,”男人轻缓地点点头,“我知道。” 咽下唾液,克哉大着胆子伸出手触摸男人的手臂,又沿着肩膀,脖颈,一路爬上他的脸庞。即使克哉已经长高了很多,却还是比男人要更矮。于是他只得仰着脸,着迷地看着男人的紫眼睛。 “您是我幻想出来的吗?”克哉问道,他的指尖距离那只狭长的眼睛只有一点距离。 “我不这样认为。” “那您是谁?” 男人轻柔地捉住克哉的指尖,烙下一吻。 “我是你的上司、你的对手、搭档……以及恋人。” ——二十五岁、三十二岁—— 克哉和本多一起,匆匆忙忙闯进MGN的办公室,终于见到了那位傲慢的开发部部长。当看到那位站在窗边的男人时,克哉的脚步突然顿住了,男人高挑的身型被大扇的落地窗框成一副油画,耀眼的晨光则是背景。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,克哉看到他光辉般的俊美容颜,紫发梳得一丝不苟,以及那双锐利而璀璨夺目的紫眼睛,像是穿越了无数的时光,将落点投向克哉。 钟表擦擦走过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,但逐渐被他鼓荡起来的心跳所淹没。 他看到对方睁大了双眸,张了几次嘴,都没能发出声来。显然,他也没料到这次意外的来访。原来是现在,克哉想,感觉到一种得偿所愿的喜悦。 “御堂先生,”他朝着对方端正地鞠了一躬,又仰起脸,露出久见的笑容,“我是佐伯克哉。” “终于……见到您了。” “……是啊,”御堂说,他的视线一直黏在克哉身上,带着等待已久的感伤和欣喜,“好久不见。” 御堂扬了扬下巴,克哉立即将不明情况的本多推出门外。 “克……克哉?!”惊疑的本多和他的聒噪一同被无情地锁在门外。 克哉冲过去,手中的DM单撒了一地。他拽住对方的领结,凶狠地吻上去,御堂的香味汹涌地灌进他的鼻腔。 他们迫不及待地接吻,啃咬,牙齿鲁莽地嗑在一起,像两只不知疼痛的野兽。御堂的指甲尖锐地划在克哉的后颈,坚实地攥紧克哉的后背,克哉的西装被他拽起褶皱,以几乎撕碎的力度。 反手扯上窗帘,克哉猛地将御堂推到桌上,桌脚发出尖锐的划地声。他们狂热地接吻,扯掉对方身上碍事的衣物丢开。 一切都消失了,忘却了究竟身处何种时空的彼此,只是怀抱着灼热的爱意,任凭本能驱使彼此交缠身体。 “我爱你。”他们对彼此说。 他们从无数时空的无数齿轮里,找到了正确的那一个,然后,紧紧握住。 ——二十六岁,三十三岁—— “你是说,我以后会遇到幼时的您?” 克哉问,他趴在御堂身上,一动也不想动。从窗外而来的金色阳光暖洋洋的,这更给他的慵懒找了好理由。 御堂嗯了一声。手指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克哉脑后的发丝:“那是我十岁的时候。” “我开始羡慕以后的我了。”克哉说,吻了吻御堂的脖颈,“希望他不要做什么违法的事情。” 御堂笑起来,他的下巴搁在克哉的头顶,于是克哉能感觉到那份震动。 “幸好你还有点理智。你只是一个幽灵般的玩伴,不定时出现,不定时消失。” “后来呢?”克哉顺着吻下去,来到御堂锁骨的位置。 “隔了很久,”克哉细碎的吻有些干扰他的注意力,他皱起眉回忆,“你出现在我的大学。” “我们做了什么?” “你带着未满二十一的我喝了红酒,”御堂指责他,“这算是犯罪行为。” “仅仅这样?”好了,现在克哉的唇舌落到御堂胸膛的位置了。 “唔……”御堂停住了,他像是在忍耐,又像是困惑着难以启齿,“你就非要我说出来么?” “当然。”克哉没有停下。 御堂用手臂挡住脸,克哉相信薄脸皮的恋人耳尖已经完全红了。 “就是这种事,”御堂顿了顿,声音变得不太清晰,“和你做了……” 克哉感到莫名其妙的嫉妒,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嫉妒自己。 “你呢?”御堂问,“你见过别的时期的我吗?” 这个话题引起了克哉的回忆,可那段回忆早就已经模糊不清。 “也许我见过很久之后的您,”克哉说,“但我不记得了。” 他突然有些伤感,也许是因为一个猜测,但这个猜测不太适宜在现在说出来。 “我想起一件事。” “什么?” “如果我们以后养狗的话,”克哉微笑起来,“那只狗要叫做奥地利。” “哈?”克哉的思维太过跳跃了,御堂总是跟不上他,“为什么?” 克哉坐起身来,对上御堂讶异的紫眼睛,握住他温暖的手指。 “很简单。” “因为我喜欢卡夫卡。”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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